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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輕新聞特邀軍事評論員
4月22日,美國總統特朗普發表了一則推特,內容如下:「我已經向美國海軍下達命令,開火摧毀所有在海上跟蹤美國艦只的伊朗軍艦。」貌似風起雲湧的波斯灣,一齣大戲即將上演。
事情的起因是美國海軍中央司令部發布消息稱,4月15日美國海軍戰艦編隊「路易斯·B·普勒」號、「保羅∙漢密爾頓」號、「霹靂」號、「熱風」號、「蘭格爾」號和「毛伊島」號,在波斯灣北部國際水域與陸軍「AH-64E」武裝直升機展開聯合行動期間,伊朗伊斯蘭革命衛隊海軍的11艘快艇,不止一次地危險接近美國軍艦,具有挑釁性。
伊朗快艇高速、近距離地「切入」美軍編隊,距離美國軍艦最近時只有10米。美國海軍編隊多次通過無線電發出警告,艦載汽笛和遠程播音裝置5次短促鳴笛,但伊朗伊斯蘭革命衛隊海軍沒有做出回應。大約1小時後伊朗快艇對無線電呼叫做出了回應,並離開了美軍戰艦編隊。
於是,就此特朗普總統怒發推特,一番言論令人想起了《戰國策·唐雎不辱使命》中「天子之怒和布衣之怒」這個典故。以前看到這一段古文的時候總覺得有點誇張,不過大總統今次儼然《唐雎不辱使命》的秦王一樣,書中記載:秦王怫然怒,謂唐雎曰:「公亦嘗聞天子之怒乎?」唐雎對曰:「臣未嘗聞也。」秦王曰:「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
而伊朗方面也不甘示弱,伊斯蘭革命衛隊官方旋即發布消息稱,伊朗這樣做完全是因為美軍的挑釁。美國軍艦分別於4月6日、7日兩次攔截伊朗軍艦。伊朗革命衛隊最高指揮官侯賽因·薩拉米(Hossein Salami)在4月24日表示,如果有任何伊朗船艦的安全在波斯灣受到威脅,德黑蘭將不惜一切代價反擊並摧毀美軍在中東地區的所有目標。
伊朗官方的這段回應也同《唐雎不辱使命》如出一轍:唐雎曰:「大王嘗聞布衣之怒乎?」秦王曰:「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頭搶地耳。」唐雎曰:「此庸夫之怒也,非士之怒也。夫專諸之刺王僚也,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要離之刺慶忌也,倉鷹擊於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懷怒未發,休祲降於天,與臣而將四矣。若士必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今日是也。」簡而言之,布衣之怒就是「我同你搏命」。
伊朗的這個回應倒是合乎情理,兩國對壘輸人不輸陣。不過特朗普總統這次主動挑起風波似乎有點讓人猝不及防,畢竟美軍因為新冠肺炎疫情鬧得正焦頭爛額,為什麼這個時候選擇做出主動向一個不服輸的對手約戰這種不明智之舉?
美國現在的主要戰略方向是在亞太地區遏制中國的崛起,而盛產石油的中東地區一直和美國利益休戚相關。本來以美軍的實力,同時照顧兩個方向也是可以的,不過由於最近新冠肺炎的原因,美軍的兵力有點捉襟見肘:目前在整個太平洋地區美軍的航母除了前兩天剛出港的列根號外,全部「宕機」,而戰略轟炸機也因為新冠肺炎的原因回國,眼下美國在太平洋地區基本處於「裸奔」狀態。而這個節骨眼上,美國除抽調兵力(主要就是抽調位於印度洋地區的第五艦隊去太平洋地區)填補這個真空以外,最擔心的就是中東地區的死敵——伊朗趁機搞事。因此,美國先行對伊朗進行軍事警告,這也是美軍慣用的招數。
2. 石油問題
眾所周知,最近國際石油價格連續暴跌,石油期貨甚至出現了-37美元的價格。以石油美元政策為根本的美國,現在是無法接受石油如此低價的。雖然美國國內各種勢力多次和歐佩克組織(OPEC),特別是沙特交涉,希望能減少石油的產量,拉動石油價格上升,可是沙特這次就是「不聽美國支笛」,不但不減產還宣布要繼續增產。無奈之下,美國只好在中東地區制造一點緊張局勢,希望通過危機促使石油價格回升。
目前部署在中東周圍的美軍,即便連廚師都扛槍上戰場,加起來也不過6萬人,僅憑這點兵力想要和伊朗大戰一場恐怕不夠。對比1991年發動海灣戰爭的美軍便知寒酸——當年美軍面對的是號稱地球第四強國的伊拉克,美軍出動了6個航母戰鬥群、43萬兵力,光是戰略轟炸機就抽調了40架「B-52」,再加北約和中東各個國家的參戰部隊,當年的美軍是完全壓倒伊拉克的,而現在美國的盟國及整個中東地區,對於美國要對伊朗動武的提議基本無動於衷,甚至反對。
最關鍵的是,就連美國內部也有不同的聲音。五角大樓就站出來公開唱反調,「打臉」自己的頂頭上司總統特朗普。五角大樓高級官員4月22日公開表示,贊同特朗普總統下令「射擊並摧毀」前來騷擾的伊朗快艇,但同時表示,艦長有權利根據當時的情況決定是否開火打擊目標。
美國國防部參謀長聯席會議副司令官約翰·海頓(John Hyten)將軍說:「只有這艘軍艦的船長,才能決定是否要采取武力手段打擊目標。這是一個複雜的決定,艦長要根據軍艦當時所屬的特定環境、目標數量等多方面因素考慮」。在五角大樓舉行的情況通報會上,海頓將軍和國防部副部長戴維·諾奎斯特(David Norquist)都對這一說法表示認同,他們認為特朗普總統僅僅是為了警告伊朗,不要對美國軍艦采取「挑釁行為」導致局勢升級。而諾奎斯特在隨後補充說道:「總統此舉是對伊朗發出了最為強硬的警告。總統為了向伊朗表示,我們的軍艦依法擁有自衛權,如果情況必要我們可能會行使這項權利。總統是在表達和應對伊朗人的挑釁行為。」
言下之意,就是特朗普總統確實下令可以擊沉伊朗快艇,可是開不開火由五角大樓說了算。所以這次特朗普在推特發表的強硬聲明,更像是秦王嘴裏說出來的「天子之怒」,看似雷霆萬鈞,實則口水花噴噴,沒什麼實際意義。而伊朗也是應景之言,「布衣之怒」實屬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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