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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中只是個小職員的軍武 / 科普愛好者
根據美國海軍星期五凌晨(香港時間)公佈的消息,美國海軍海狼級潛艇的二號艦康涅狄格號(USS Connecticut, SSN-22)於10月2日午間時間在印太水域發生碰撞事故,有10名船員受輕傷,該艦隨後浮航離開該水域並前往關島,預期於日內便會抵達。至現在為此,美軍似乎仍不肯定自己撞到什麼。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人員雖然傷亡輕微。然而及後有國防部官員告訴媒體,事發地點正正是……南海。
時值美國及其盟國海軍於西太海域演習前後,10月2日前後又有美軍航空母艦穿過南海及巴士海峽前往西太平洋,至4日更有航空母艦自巴士海峽回到南海國際水域,空中更有多架RC-135偵察機與P-8反潛機跟隨;而作為因應,解放軍連續派出多波次的機群前往巴士海峽方及台灣西南部的西太平洋,進行監察及模擬導彈攻擊,至於由海南島方向出發的海空力量更幾乎是個謎(不過似乎不會比福建及廣東省東部的空軍力量少)。由現在看來,雖然主要力量展示都和西太的四國聯合演習有關,但似乎也和這艘潛艇脫不了關係,尤其10月4日美英航母的動向。
不過在中美關係緊張時,偏偏在衝突中心發生這種事故,難免讓人有很大的想念空間,因為這隨時會加劇已經相當緊張的關係,甚至可能引發真正的武裝衝突。在茫茫大海中,這艘潛艇究竟是自己不小心亂衝、不幸撞到飄浮異物,還是延續上冷戰時水下碰碰船遊戲?
在評估可能發生的事之前,必須知道潛航狀態的潛艇絕對不會對外發放訊號,航行及索敵基本只能用被動聲納或尾流感測器等被動裝置進行,而航行定位更只能靠慣性導航及船上擁有的電子海圖,只有在潛望鏡裝態才能接收長波或GPS訊號進行定位,是故偏航會比水面船隻更容易發生。
對上一次美國最嚴重的潛艇事故,是2005年三藩市號核動力攻擊潛艇於關島南方若700公里的水域撞擊海底山脈,起因是有人在關掉電子海圖的情況下高速盲衝,結果一頭撞向附近海底山脈的山脊,事故造成一名水兵死亡,而且也造成船頭重損,甚至有沉沒的危險。結果三藩市號在海軍船廠裏躺了三年,更要換上退役艦的艦艏才能繼續服役……
需留意的是,南海大部分地區水深都超過2000米,部分甚至超過4000米,而大部分海底山脈的頂部都在離水面700公尺左右,海狼級的耐壓殼在這深度基本上無法生存的。所以這應該不是撞上海底山脈之類,而且對上一次美軍潛艇撞上海底山脈,可是受到重創甚至差點沉沒。
當然,南海也有暗沙這些淺灘,不過其水深往往少於100米,也不適宜像海狼級這些近萬噸排水量的潛艇活動。若果真的和撞上海底山脈之類有關,那較可能就是在西沙或南沙個別島嶼附近一些較淺水地區。由於這區水下山勢變化很大,幾公里內水深可由過千米變成1-200米甚至更淺,在這些水域穿行,的確有一定危險性。
南海中間幾條航道是國際上其中幾個最繁忙的航道,而有時當遇到風暴或大浪情況,就可能有貨櫃給沖下海,然後隨波飄浮或半浮半沉,直到貨櫃中的空氣完全外洩才沉入深海。雖然撞到貨櫃的可能性很小,但並非沒有可能發生的。更重要的是,這些貨櫃幾乎不會發出聲響,只用聲納或尾流感測裝置進行被動探測的潛艇,幾乎不會知道它們的存在。當然,潛艇撞漂流貨櫃之事,機率實在太小了,究竟有什麼霉運才會撞上的?
由於中美近日關係仍相當緊張,加上潛水艇本來就有更高的隱密性,往往被用作前出索敵或執行抵近偵察任務,故也容易遇上對手的搜索甚至模擬攻擊。是故今次碰撞甚至第一時間也引來眾人對於美軍潛艇是否和對手解放軍相遇其間發生甚麼碰撞之類。
在討論這些情況前,需要先講明一下:即使海狼式潛艇號稱在20節時都有尚佳的潛艇噪音壓制能力,在對手高設防水域進行刺探,必定選擇更為靜音的低速航行 (畢竟解放軍近年都有在該海域佈置大型被動反潛聲納陣列)。首先會否是撞到解放軍的水下聲納陣列?如果是要前出偵察或持續跟蹤路過的艦艇,或者測試解放軍的反應,那潛水艇闖進聲納陣列群的確有可能,不過水下聲納陣列並不是甚麼巨大東西,要硬撞的話根本不會對潛艇本身構成嚴重事故(只是會被立即發現而已)。是故似乎不可能是這類東西。
那如果是和解放軍的柴電潛艇碰撞呢?柴電潛艇有一個核動力潛艇一直無法做到的優勢—可以幾乎沒有聲響,除了各種吸音設備之外,更重要的是在埋伏時保持以電池推動低速電動機,噪音都很易被背景噪音蓋過,是故擁有更佳的靜音能力,被被動聲納系統發現的距離大幅縮短。不過由於柴電潛艇先天在速度上的劣勢,不能追擊或主動攔截,是故要在聽不到對方聲音下撞上對方潛艇,概率和撞貨櫃差不多。
那如果是解放軍核攻擊潛艇呢?這種情況在冷戰時期經常發生,但最著名的還是1992年的基利金島美俄潛艇相撞事件。由於中國戰略核潛艇的作業區基本就在南海,故美軍攻擊型核潛在南海進行追蹤活動或前出偵察並非無法預料的事,甚至可能因而和解放軍的核攻擊潛艇有接觸。已退役美軍洛杉磯級潛艇艇長指09III型核潛艇(中期改裝後的第一、二號艇),靜音能力已經追上洛杉磯級中期型的水平(海狼的上一代),美軍要發現及無聲跟蹤已有一定困難,但若是使用靜音性能更強的海狼級,還是相對容易應付的,然而有沒有機會是康涅狄格號對解放軍核潛艇進行追蹤一段時間後,無意間被對方發現,因而雙方糾纏起來並發生碰撞的?這不無可能(註1),但這種主動碰撞對雙方來說傷勢都不會輕,而且無論是撞及解放軍任何級別的潛艇,都可能引來解放軍的大規模出動(無論是拯救己方潛艇還是追殺美軍潛艇),但……這一星期雙方的互動似乎都集中在航母戰鬥群演習及美軍航母再次穿越巴士海峽,未見解放軍運9反潛機有異常大規模的出動,更不見有解放軍的潛艇救援艦出現,解放軍南海艦隊的水面艦還是正常巡邏和監視路過南海的美軍與其盟友。由此可見,這可能性似乎較撞上海底山脈來得還低。
當然,其實也不排除康涅狄格號是撞上另一些東西:現時美軍正在發展大型無人潛航器,作為代替核潛艇前出偵察甚至發動先制打擊的重要工具,例如波音正在建造、艇身長達26米的虎鯨級。不過在同一時間,解放軍也在進行相類似的研究。由2015年開始,解放軍海軍可能正在測試三條不同級別的30-45米級微型潛艇,其中一艘是以試驗艇形式出現並在下水禮時公開了一下,另一艘是被衛星發現的,還有一艘是在人家航拍003航母建造情況時無意間攝入鏡頭的。
有人指這些都是解放軍為下一代潛艇設計而建造的測試潛艇(但通常不需造那麼大),但其大小又剛好適合作為大型無人潛航艇之用,而且較近距照片顯示當中部分潛艇並沒有正式的人員出入口,這類現在仍在發展中的大型無人潛艇被稱為XLUUV,大約都有100-300噸排水量,但幾乎不裝內燃機,純以電池推動,由於體積細及全電機推動,降噪音能力也相當高,不但能作為前出偵察及先制攻擊的載具,也能用在海軍基地周圍巡邏偵察之用。假使這種無人艇已展開原型測試,假若角度剛好,由於其質量至少也有百來噸,被撞後雖難逃沉沒命運,但對方傷勢也不會輕了。當然,由於這些潛艇似乎還在原型階段,就算預量產能有多少在南海附近?其實撞中的機會被低還更低就是了。
無論如何,一切都要等這兩天康涅狄格號回到關島並進行調查,才能確定發生什麼事,而若美軍對於"傷勢"不放口風的話,那就真的要等到猴年馬月才知道了......
註1:有指美軍潛艇當時可能在隱密追蹤解放軍核動力潛艇或戰略核潛,但當時解放軍潛艇正使用號稱"瘋狂伊凡"的避免跟踪動作,結果一頭撞上美軍潛艇。然而問題是這動作基本上是因為70-80年代蘇聯潛艇聲納技術較落後也沒有尾部拖曳聲納陣列,才用上這種戰術動作,但現在包括解放軍在內,早已利用舷側艦體聲納及拖曳聲納填補好這種被動探測死角,是否有必要維持瘋狂伊凡動作,值得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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