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哲學家托馬斯・庫恩（Thomas S. Kuhn）1962年在《科學革命的結構》一書中提出了庫恩循環和範式轉變的概念。它不僅涉及科學學科的根本轉變及其發生方式，還涉及它們對我們的社會結構、行為和規範的連鎖反應。庫恩循環由 5 個階段組成，分別是常規科學、模型漂移、模型危機、模型革命、範式改變。在第一個階段，常規科學是理解和解決問題的通用模型，隨技術進步，現有通用模型開始面臨當前模型無法解決的新問題或異常，使現有模型不再適用於所有問題，未解決的異常現像大量出現，新問題不能透過修補現有模型解決。這時，會有人提出新的模型來解決問題，最終，隨著新模型成為普遍接受的方法論，範式發生了轉變，新的模型取代舊的模型成為新的常規科學，週期又回到第一階段，週而復始。（圖片來源：APQC）

接上一篇博評，我們繼續談論世界正在進行中的範式轉移。

首先，筆者不用簡單的世界觀、價值觀而堅持使用「範式」一詞，是因為範式的包含面更大、更廣，不只世界觀、價值觀，還包含基本理論、範例、方法、手段、標準等等。「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就是在過去近二百年裡，整個世界都以西方建立的範式為圭臬，現在出現了變化。

當然，近二百年來西方的範式也不是沒有變化的，何謂民主、人權，在過去二百年中就出現了變化。例如，美國到1920年，婦女才有投票權；黑人平權就到1960年才代逐步改善。但這些變化都是出於或源於西方內部。

中國的現代化發展，完全走自己的發展道路，對世界產生了新的範式。當然，這個新範式亦在發展中，還未完全成熟成型，但已可看到端倪。例如中國積極參與5G的標準制定和建設，以高鐵等基建帶動經濟發展的模式，甚至在航天科技上，中國的空間站、探月及火星計劃等，都在創造這個新的範式。科學與創新成為發展的推動力，至去年，中國科學論文數量及引用量均已超過美國為世界第一［註1］。

除空間站及探月工程外，中國航天在未來10年將迎來新一波的深空探索計劃，其中「天問」系列探測器是執行深空探索計劃的名稱，除仍在工作中的「天問1號」火星探測器外，「天問2號」及「天問3號」的已經有了規劃，都將在2030年前執行，其中「天問2號」將執行首次中國人探測小行並採樣返回，而「天問3號」則將再著陸火星並完成人類首次對火星的採樣返回。圖為在海南文昌火箭發射場觀看火箭發射的民眾。（圖片來源：中國國家地理）

這個新的、非西方主導的範式，對已發展的西方國家，包括其邊陲國家，如日本和南韓等，暫未有很大的影響，但對發展中國家卻造成重大影響。對發展中國家來說，原來有另一種範式可供選擇，這間接的動搖了西方在全球近二百年來的文化霸權。

軟實力是建立在硬實力之上，就像一個人經商致富了，多做善事，捐贈貧苦，聲名鵲起，人家認為這商人有聲譽，吸引更多人跟這商人做生意，生意不請自來。又或者如同一個武人勤練武功，並愛抱打不平，俠義之名響徹江湖，到最後交也不用架了，江湖人士聽到此人名號，都給幾分簿面，很多衝突不用交手也可解決。

所以，軟實力建立在硬實力之上，但當軟實力建立後，反過來增加硬實力的利益，所以軟實力是一個利益放大器，甚至硬實力沒有的利益也可兼得。

反過來，如果這個商人因生意不請自來，而疏於經營（硬實力先下降），但因為名聲信譽仍在，生意仍能維持，但漸漸必影響到名聲（軟實力隨後下降），生意就會走下陂。同理，武林中人因名號響亮，疏於練功，久而久之實力減退，開頭還可仗著名號行走江湖，但武功荒廢終有被模底的一日，到時一交手，名號與實力不符，自然改變江湖中人的認知。

美國硬實力已然下降，現在美國霸權是否衰落人們仍有爭論，這在於美國的軟實力仍佔上風，但在世界局勢上，美國已不能逞一己之力左右全球，因此只好糾集小弟盟邦，幫助維持全球霸權。

2021年，美國從阿富汗撤軍被人們看作是美國硬實力下降的標誌性事件。自911事件後，美軍快速挺進阿富汗並推翻了當時的塔利班政權。然而，在長達20年的軍事行動中，美軍不但沒有完全消滅塔利班勢力，且在20年後親眼目睹塔利班再回朝掌政。（網絡圖片）

既然軟實力建立在硬實力之上，先搞好硬實力才能搞好軟實力，那實力衰退時，自然也是硬實力先衰退然後才到軟實力。正如，清代中後葉，中國先是科技落後西方，後到文化制度落後。

因此，廣大的新興發展中國家，如巴西、俄羅斯、印度、南非、伊朗、阿根廷全部虎視眈眈，金磚五國能否擴大成七國，國際金融體系會否擺脫美國壟斷？筆者不是玄學家不想預測國際運程，不過世界正擺脫西方範式，新範式正在形成，而美國必定反撲。

這個非西方的新範式，目前暫時以中國為主導，至於日後會否演變成由金磚多國、上合組織、甚或東協共同參與完成，仍有眾多可能性，但總之，西方範式變弱，新的非西方範式正在形成，打破二百年來西方範式壟斷全球，筆者卻可鐵口直斷。

作者為學研社成員，著有《全球化多面體：我們如何面對》一書

參考資料:

1.《外媒：中國科學論文三大指標　躍居世界第一　數量質量均超美國》- 2022/08/10　中國日報 

2.《金磚五國有可能擴容　走向另類「七國集團」》- 2022/06/26　聯合報　陳言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