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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神John Wick 4》 電影宣傳海報
奇洛‧里維斯 Keenu Reeves 在《殺神 John Wick》系列 真是殺人王，不斷殺到屍橫遍地 ; 這位星運由紅變黑的男星全靠殺人如草芥，絕不心軟手軟，因而谷底反彈，鹹魚翻生。可見儘管全世界都口口聲聲說反對殺人，其實不少人對殺人很感興趣，而且幾乎人人都會一時火起，想殺人或罵人去死。
連宣揚仁義的「聖人」孔子，傳聞曾誅殺「異端邪說」的少正卯，此事未必屬實，但《論語》記載孔子曾罵舊相識的原壤「老而不死，是為賊也」，應該真實。——難怪有謀殺有血戰的小說和電影始終流行，讓人們安全合法地發洩殺意，不犯罪而滿足了犯罪衝動。
2014年第一集公映，令殺手片迷覺得過癮，於是發展為吃香系列，還產生電玩遊戲和漫畫。現在《殺神John Wick 4》加料炮製，加上香港武星甄子丹、日本影帝真田廣之，片長接近三小時，成績怎樣呢？其實動作片打來打去，殺來殺去，往往重複得熟口熟面，觀眾也看得疲勞厭倦。好在這一部沒有使我失望，做到每段的打殺方式各有變化，雖然十分誇張無稽，但殺得爽朗，不扮貓哭老鼠假慈悲，的確帶來痛快之感。而且由前段濫殺，漸變為後段殺得有腦，可以說是殺手片中的大龍鳳。
劇情不必談論，亦無謂追究前因後果。總之由中東沙漠殺到美國紐約、洛杉磯，再殺到日本大阪，然後殺到歐洲德國柏林，壓軸高潮是在法國巴黎進一步大開殺戒。
其實前三集的動作，已經結合各地各式招數，尤其是歐美的西式與亞洲的中式日式。而中式主要是香港式，包括武俠片、功夫片和吳宇森槍戰片，早已影響荷里活及全世界。奇洛‧里維斯高峰期1999年開始的《22世紀殺人網絡》（Matrix）系列，在西式科幻中便有顯著的 “香港式動作”。到了現在這部新作，正式以日本為打殺舞台之一，又讓奇洛‧里維斯與甄子丹進行高手對決。
《殺神John Wick 4》整體有吸引力，但不能要求由頭到尾都滿意。我就覺得日本大阪的段落太花假，停留在舊式西片對「日本幫會」及「武士」亂搞一通的模式，人物造型與武打方式都十分誇張失真。甄子丹演盲俠，源自他在《星球大戰外傳：俠盜一號》（Roque One : A Star Wars Story）的形象，不但有「盲俠聽聲劍」，更有「盲俠聽聲槍」，當然難以置信，只是「呃細路」的兒戲玩意。
我亦不滿意奇洛‧里維斯今次「打功夫」，尤其是學李小龍舞雙節棍，笨拙難看，完全不對勁，郤被弄成戰無不勝，相信細路也呃不到。根本上，開頭他扮「沙漠梟雄」兼「西部獨行俠」，單槍匹馬追擊阿拉伯騎士，也很花假。
好在越拍下去，越能顯出他橫衝直撞、硬拼死鬥的殺神本色。到了歐陸，更由殺神變死神，連場「殺陣」很大陣仗。他在柏林惡鬥「金牙巨無霸」就硬橋硬馬得很激烈，鬥到狂歌熱舞的大舞場，武打與舞蹈交織，構成超現實狂熾之感。
奇洛‧里維斯又回歸俄羅斯東正教家族（他的角色是Jonathan “John” Wick，亦名Jardani Jovanovich），接受酷刑考驗。他亦像上一集那樣用斧頭劈殺和擲殺，很殘酷，勝過用槍和舞雙節棍。然後巴黎的「殺陣」，安排在無數汽車飛馳的大馬路，他與大批追殺者都不斷被撞到人仰車翻，跟很多電影拍過的飛車撞車有所不同，場面設計難度高，痛苦感強。至於主角為何屢撞不死呢？唯一解釋是他身為死神！
此片繼續由武師出身的察.史塔希斯基 Chad Stahelski導演，動作場面漸入佳境，下半部高潮迭起，又能活用映像，把紐約、柏林、巴黎實景加以電腦魔幻化。今次編劇Shay Hatten亦聰明，描寫奇洛‧里維斯與甄子丹惺惺相惜，是死敵亦是老友，發展下去頗為巧妙。——真田廣之扮演大阪幫主，是定型樣板，幸而澤山璃奈演他的女兒，帶來下文伏綫。
還有 Shamier Anderson飾演青年黑人Mr. Nobody，是「賞金獵人」，為追殺主角討價還價。他不算得好打，絕招是有一隻殺傷力極強的愛犬。
另有兩個重要角色，真正大反派是 Bill Skarsgård 飾演法國侯爵，當上勢力極大的「高桌」集團掌門人，他年輕有型而心狠手辣。——另一個是 Ian McShane，飾演紐約殺手酒店主人，每集都出現，不打得而十分有腦，今次他就教殺神用智慧對抗侯爵。至於他的酒店黑人副手，演員Lance Reddick 最近突然逝世，片尾有字幕紀念他。
我喜歡此片的壓軸大決鬥。主角在無數追殺者圍攻攔截下，黎明前必須到達決鬥地點，他真是打生打死疲於奔命，臨尾還要爬上兩百多級石級，這段「地獄式石級戲」充滿黑色幽默感。其實那段石級富於歐陸優美情調，澳門「望德堂」旁的「瘋堂斜巷」也是那樣，我童年住在附近，經常走上走落。
最後高潮妙在採取歐洲古典決鬥，完全儀式化，而設計得出人意表、合乎情理。片尾漫長工作人員名單之後，還有瞄頭，請勿走雞。
奇跡般打不死的殺神，今次似乎不再打不死，亦是此片構思不俗之處。當然，一切要由票房決定，好收就死後可以復活，失收就不死也要停拍。無論如何，這系列另有外傳《芭蕾女殺手 Ballerina》已開拍，又有《殺手酒店 The Continental》電視劇。
順帶提提，香港早已有武師.武指升任導演，袁和平、劉家良就是著名成功例子。——外國以往很少這種情況；荷里活九年前第一部《殺神John Wick, 2014 》，難得地提拔兩位武師察.史塔希斯基Chad Stahelski, 大衛.列治David Leitch聯合導演，此後三集都由前者拍攝。而後者自立門戶也成功，導演了《原子殺姬》（Atomic Blonde, 2017 ）、《死侍2》（Deadpool 2, 2018 ）、《狂野時速：雙雄聯盟》（Fast and Furious Presents : Hobbs & Shaw, 2019 ）和《殺手列車》（Bullet Train, 2022 ）。
原文刊於「石琪影藝談」，本社獲作者授權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