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的香港國際機場T2航站樓於今年9月23日啟用，一家「兩餸飯」餐飲店在該航站樓內開業竟成網絡熱門話題。（維基百科圖片）

最近，一家「兩餸飯」進駐香港機場，在互聯網上引發有一些討論。因為機場餐飲一向較貴，「50蚊」的「兩餸飯」進駐機場，獲很多市民點贊，認為是「機場的沙漠綠州」；但亦有市民認為，這如同其他區的「兩餸飯」崛起，是「頂死周圍餐飲」的先兆 [注1]。誰是誰非，筆者就不作評論，事關這種事打工仔必然支持，傳統餐飲經營者必然傾向反對，所以無謂爭論。

但「兩餸飯」這種平民飲食進駐香港國際機場並大受歡迎，絕非偶然。當然，這和現今社會經濟情況有著關係：這反映了現時經濟情況不理想，就業環境欠佳，甚至有消費降級的境況。上述的經濟原因，大家其實都多多少少會想到，但如果我們從文化視角來看待，又會看到什麼？其實，機場「兩餸飯」像一面鏡子，映照出香港文化中幾個核心且相互關聯的特質：務實主義、文化包容性和草根精神。

務實與靈活的商業頭腦 

在香港機場，餐飲選擇雖然繁多，但「兩餸飯」以50港元起的親民價格，為機場員工和旅客提供了高性價比的選擇。這背後其實是港人敏銳的市場嗅覺和靈活的營商智慧——能夠迅速識別需求，並將一種草根飲食成功植入高端國際場合。

這種 「睇餸食飯」（根據食材吃飯，引申為量力而行）的務實精神，是香港社會高效運轉的重要文化基因。

文化的包容與轉化力 

香港文化的一大特點在於 「海納百川，自成一格」，它並非簡單地並列中西元素，而是將其融合、吸收，再創造出獨特的本地模式。

「兩餸飯」本身是本地家常飲食文化的傳承，筆者認為其前身根本是源於「車仔麵」（上世紀年代因為當時香港經濟未起飛，因此出現價錢實惠又吃得飽的「車仔麵」，當時人們同樣是選兩餸居多，但你如有錢又可選多些餸，或無錢只要麵不要餸甚具彈性），只是由各種的「麵」及選擇單項或多項的餸，轉化到「飯」及更多款選擇的「家常菜」，形成更龐大更多選擇的系統。

其實，不論是「車仔麵」還是「兩餸飯」，和西式自助餐有些相似。自助餐起源於8至11世紀維京人的慶功宴，他們把戰利品放在桌上供大家隨意享用。這一模式在16世紀被瑞典人發展為烈酒及點心的「自助餐桌」。到18世紀，法國貴族將這種方式引入，配上精緻的美食，而流行於歐洲，發展成現代自助餐 [注2]。

「車仔麵」和「兩餸飯」同自助餐一樣是「任你選」，但因為經濟上的問題，所以你只能在眾多中選兩樣或三樣，而有所限制，不能全部都選，而餸菜也是便宜的家常菜，而不是精致的美食，但本質上又何大分別呢？有的只是由「貴族」的精緻美食，變成草根的平民美食及選擇上有一定限制。另外，「兩餸飯」進駐機場並引發熱議，甚至被網友戲稱為向國際推廣「This This Rice」，這個過程本身就為這種傳統形式注入了新的、國際化的語境，展現了香港文化強大的包容性和創造性。

草根性與多元共生 

「兩餸飯」的走紅，本質上也是一種草根文化的勝利。它代表了大多數市民的日常生活與情感認同，體現了香港社會強勁的草根生命力。這種自下而上孕育的文化，與高端、國際化的機場環境形成了有趣的反差，恰恰證明了香港文化生態的多元性——精英文化與平民文化並非割裂，而是可以和諧共存並相互滋養。

「機場兩餸飯」現象生動地表明，港式文化的精髓並非浮於表面，而是深植于日常生活的務實哲學、面對全球潮流的融合智慧，以及社會底層的頑強生命力之中。這種文化使得香港既能堅守本土特色，又能持續煥發新的活力。

本文作者：無雙直傳（劉礎慊），學研社成員，法學（國際關係）碩士，著有《全球化多面體　我們如何面對》一書 

參考資料：

1. 兩餸飯進駐機場！打工仔排長龍：開心　網民推介旅客試「HK特色」｜香港01　2025-10-4

2. 自助餐｜維基百科條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