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緣起》、《白蛇2：青蛇劫起》、《哪吒之魔童降世》及《新神榜：楊戩》宣傳海報

中國大陸的動畫近年突飛猛進，2019年《哪吒之魔童降世》狂收超過五十億人元，很驚人。其實該年剛開始，武漢便爆發驚世的新冠肺炎疫症，蔓延全球，影響各地很多戲院關門。不過當時內地封城嚴控似乎奏效，該動畫在暑期上映十分賣座。

2020年初《哪吒之魔童降世》在香港賀歲期公映時，我看了大感驚奇，導演餃子（原名楊宇）及其團隊把古老神話重新自由創作，劇情生動曲折，電腦繪製水準奇高，成為堪與美國、日本相比的佳作，還勝過荷里活的中華題材動畫《花木蘭》和《功夫熊貓》。

隨後大陸動畫的情況怎樣呢？我矇查查。事關那幾年疫症嚴重，香港戲院經常停頓。我對內地影業又有隔膜，只看到一些主旋律片，特別是《長津湖》等幾部「抗美援朝」戰爭片。

直至最近看到唐詩動畫《長安三萬里》預映場，再感驚奇，於是查查內地動畫現狀，並且上網找一些代表作看看。原來2015年已有動畫《西遊記之大聖歸來》收入超過九億五千萬人元，四年後《哪吒》創出票房奇蹟，接着《姜子牙》也能收入十六億人元，高過很多真人演出劇情片。這些內地動畫都是故事新編，各有創意，富於想像力，映像奇觀出神入化，比舊時進步很大。

今年暑期由「追光動畫」製作，謝君偉和鄒靖執導的《長安三萬里》，內地票房現已超過十七億人元，壓倒《姜子牙》升上最賣座大陸動畫第二名。而第一名《哪吒之魔童降世》保持的五十億人元紀錄，簡直高不可攀，不知何時才會刷新。

查查「追光動畫」，成立至今只有十年，由小變大，打響招牌的動畫長片是2019年初上映的《白蛇：緣起》，黃家康和趙霽聯合導演，收入4.49億人元，雖然遠遜《哪吒之魔童降世》，但口碑甚佳。隨後趙霽導演2021年《新神榜：哪吒重生》收4.56億人元，同年黃家康導演《白蛇2：青蛇劫起》收5.8億，2022年趙霽導演《新神榜：楊戩》收5.55億。現在《長安三萬里》收17.4億，仍在內地續映。

觀看《白蛇：緣起》和《白蛇2：青蛇劫起》，使我高興又慚愧，因為上月談論《白蛇傳》戲曲和電影時，不知道這兩部動畫，更不知其創新成績奇佳，是我看過最燦爛奪目的白蛇青蛇版本——數十年前初看川劇《白蛇傳》也燦爛奇特，帶來驚喜，但新派3D動畫的奇幻逼真感無疑特強，例如蛇精顯出巨蛇原形，或人身蛇尾，飛天遁地潛水大打大鬥，效果凌厲而又美妙。

「追光」與「華納」合拍的《白蛇：緣起》，是白蛇與許仙愛情故事前傳，作出另一傳奇，說唐朝末年有邪惡國師，命令到處捕蛇宰蛇，吸取精靈能量。蛇族派遣修練了五百年的白蛇行刺國師，她落敗失憶，被捉蛇村的青年許宣救起。這凡人勇敢機智正直，知道她是蛇妖仍然極力愛護，幫她對抗國師大軍，不惜為她犧牲。此片拍得有喜有悲，奇幻惡鬥又浪漫優美。白蛇不斷找尋投胎轉世的許宣，再過幾百年，在西湖遇到許仙，以為就是心上人化身。

豪爽的青蛇，極愛白蛇姐姐，把神奇青玉釵送給白蛇，增強她的法力。到了「追光」與Netflix合作的《白蛇2：青蛇劫起》，開頭是白蛇青蛇水漫金山，與法師劇鬥，白蛇被鎮壓在雷峰塔下。青蛇逃脫，妙在穿越時空，來到未來的「修羅城」，街道樓房很像香港，但變為反烏托邦廢墟，滿佈妖魔鬼怪，開槍飛車，結合了科幻和魔幻。

香港式「修羅城」 非常凶險，不停血鬥，若要逃離此城，必須與「萬宜超市」的狐狸精女主人打交道，投身九死一生的「無池」。最奇特是青蛇遇到一個蒙面奇男子，發現貌似白蛇，會不會是白蛇轉世變性，與青蛇結成情侶，抑或只是假面？結尾是青蛇到了現代西湖，知道雷峰塔早已倒塌重建，青蛇會不會遇到恢復自由的白蛇呢？此片等於《白蛇傳》後傳。

前傳和後傳之後，將會有第三部《白蛇：浮生》，由陳健喜、李佳鍇導演，描寫南宋時期，白蛇與許仙的姻𡟇，大概是《白蛇傳》正傳，定於明年 2024 上映，且看又有什麼變化。

至於兩部《新神榜》，就是新的「封神榜」，把舊神話變新，都科幻加魔幻。《新神榜：哪吒重生》的故事背景，像上世紀舊上海，男主角是運貨的電單車高手，逐漸知道自己是哪吒轉世，與現代化的龍王、三太子及夜叉等妖怪惡鬥，女主角是醫生。此片亦充滿「反烏托邦」 的黑色妖獸都市之感，動畫技法不錯，吸引力就不及純中式神怪奇幻的《哪吒之魔童降世》。

《新神榜：楊戩》同類型而較好，描述二郎神楊戩在新時代潦倒落難，失去天眼和神功，做了賞金捕手。有趣的是他遇到淪為流浪街童的甥兒沉香，此片還把神話中二郎神劈開
桃山救母，與《寶蓮燈》中沉香劈開華山救母牽連起來。在古老傳說，沉香之母三聖公主，私奔與凡人結婚生兒，正是被哥哥二郎神鎮壓在華山，故此其間的恩怨很複雜。

把中華神話傳說及歷史人物重新「活化」，是可喜的趨勢。當然成績有好有壞，總之可以不斷嘗試和改善。——奇在《封神榜》復興，動畫和影視紛紛改編，幾年前就有香港、大陸群星合演電影《封神傳奇》，最近又有大陸烏爾善導演的群星影片《封神第一部：朝歌風雲》在內地賣座，目前收入超過廿一億人元。將有兩部續集，構成封神三部曲。不過我最想看的，是白蛇青蛇動畫第三部《白蛇：浮生》。

原文刊於「石琪影藝談」，本社獲作者授權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