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世紀殺人網絡 復活次元》 港版官方預告片擷圖

廿二年前的《22 世紀殺人網絡》，是上世紀末驚世之作，叫好叫座，成為 Cyberpunk 科幻經典之一，接着拍了兩部續集。久別之後，這系列有了第四集，雖然時移世易，當年三部曲導演華曹斯基兄弟甚至都已變性，做了姊妹，新作仍然引起影迷期望。可惜未能再創奇峰，坦白說我頗感失望。

《22 世紀殺人網絡：復活次元 (The Matrix Resurrections) 》不再同胞拍檔，今次由姊姊蘭娜華曹斯基 (Lana Wachowski, 變性前是 Larry) 導演，亦是編劇之一，其實她／他一向是主力。此片製作很大，特技和動作強勁，故事構思亦用心，企圖加強諷喻網絡遊戲世界，並且進一步深入似夢非夢、似真非真的謎宮，探討越來越「弄假成真」的虛擬真實世界。問題是千絲萬縷交織太複雜，我越看就越覺得剪不斷、理還亂。

奇洛李維斯 (Keanu Reeves) 再做主角，話說他打回原形，是《殺人網絡》電腦遊戲的設計師 Thomas Anderson ，遊戲中的男奇俠 Neo 就是這個宅男自己的化身。至於女奇俠 Trinity ，原來是他常在咖啡店見到的暗戀女子，仍由舊作女主角 Carrie-Anne Moss 飾演，現已變為有夫有兒女的中年師奶。

這對互不相識的男女似曾相識，好像前世有緣，今生重逢，心有靈犀一點通，此乃片中最有懷舊感情的場面。而遊戲公司要延續上世紀的《殺人網絡》，團隊商議時七嘴八舌，抵死嘲謔，妙在等於此片拍攝者自我諷剌——華曹斯基兄弟／姊妹曾長期拒絕續拍。

關鍵在於《殺人網絡》是否純屬虛擬遊戲，抑或就是真實？男主角以為打回宅男原形，或許反而是被消除記憶的假象！似乎神怪魔幻的惡鬥凶間，才千真萬確嗎？

劇情就這樣大玩「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這是《紅樓夢》賈寶玉夢遊太虛幻境見到的對聯。男主角不斷疑真疑假，又逐漸酷刑式脫胎離魂，恢復奇俠 Neo 的神功，受到種種危險的挑戰。

片中有新一代網絡女俠，由英國歐亞混血的 Jessica Henwick 飾演（她有中文名李玉，母親是新加坡華人），由頭至尾佔戲很重，智勇雙全，促成奇洛李維斯回復超能奇俠本色。還有黑人飾演新一代魔法師 Morpheus ，舊作由 Laurence Fishburn 扮演，等於男主角的導師。亦有新的大反派特工 Smith ，既是奇洛李維斯的勁敵，又是他的遊戲公司老板。此外有心理分析家，同樣正邪難測，變化多端。

變來變去，故事根本上和舊作同樣，是男俠女俠們惡鬥企圖控制「Ｍatrix 母體」的奸黨，要爭取自由，拯救世界。必須表明，我看了全部四集，始終不明白這「母體」是什麼，所謂機器族亦善惡難分。總之忽真忽假，時正時邪，死而復生，任由拍攝者編作。

當然，明不明白不要緊，舊作最有吸引力是科幻特技和犀利動作，尤其是首集便驚人的「子彈時間」，慢動作拍攝奇洛里維斯閃避子彈。又學了東方禪意武藝，不但有日本式，當年更有袁和平協力的香港式武俠動作，做到東西合璧，科幻與靈幻結合。

今次亦大搞槍戰和超時空特技，又有日式對決和港式武打，都保持水準，然而難免少了廿年前的新奇感。閃避子彈方面，則弄到奇洛里維斯一發功就能阻擋無數子彈，太誇張了，效果變得花假。無論如何，全片動作特技仍算交出功課，我認為最弊是情節太複雜難明，無法像 1999 年第一集一鳴驚人。最後強調男女主角的真情，能夠創出奇蹟，則很公式了。

荷里活兄弟班編導不少，高安兄弟最穩健，來自英國的基斯杜化路蘭也有弟弟拍檔編劇，但華曹斯基兄弟變姊妹，實在離奇。兩兄弟首先在 1996 年合作低成本的《驚世狂花 (Bound) 》，描述兩個同性戀女子的打劫奇案，獲得好評。然後拍出《22 世紀殺人網絡》系列，名利雙收。接着他倆改編日本漫畫拍出《極速賽車手》卻失利。兄弟變姊妹後，曾合編《V 煞 (V for Vendetta) 》，由 James McTeigue 導演。她倆還與德國導演湯蒂克韋 (Tom Tykwer) 聯合編導了《雲圖 (Cloud Atlas) 》。 2015 年，兩姊妹合拍科幻片《木星戰紀》，此後就各自發展。

今次蘭娜華曹斯基獨自拍攝，可見魄力大，不乏佳句，整體卻玩到「亂籠」。畢竟，首部《22 世紀殺人網絡》太成功了，很難再有突破。其實今年初另有一部美國片《爆機自由仁 (Free Guy) 》，大玩電腦遊戲與設計者，局部靈感可能來自《殺人網絡》（編劇 Zak Penn 曾被請寫 Matrix 第四集），勝在沒有過於複雜化，拍成通俗動作愛情喜劇，相當賣座。

今次奇洛李維斯演得非常落力，然而角色充滿矛盾苦惱，他又不擅長內心表情，不及他近年主演純動作的《殺神 John Wick》威武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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