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評】溫仕文:輕鬆上學就是所謂的芬蘭教育?

2018-04-04 16:31:53

芬蘭教育,人人讚好。最常引用的例證莫過於PISA 的成績排名表中,芬蘭總是榜上有名。Now新聞報道了觀塘其中一所小學採用了芬蘭式教育,讓學生早上上課,午飯後可以選擇輕鬆暢玩,或者透過趣味活動學習照顧動物或種植植物等等。

由於新聞的資料比較貧乏,暫時能夠看到該學校改革後,只是比其他本地學校有更少課堂時間和更多自由活動時間。新聞側重報道學校時間表不同了,學生能夠輕鬆上學,但很少提及教學方面,所以我們難以詳細知道學校到底有多少其他方面的革新。例如,教學模式有沒有甚麼轉變?教師資歷有改善嗎?老師的工作量有減輕嗎?筆者上文提到操練文化盛行的問題,在這裡想指出,如果課堂仍然是以操練為主,那麼整個「改革」只不過是形象工程。

不幸地,大多數香港人只是根據表象而評論這間學校,認為輕鬆上學就是成功的一步。筆者認為這篇報導某程度上反映大眾對芬蘭教育有太多美麗的幻想,一廂情願以為理想的教育就是學生輕鬆上學然後快樂玩耍。如果香港人真的希望成功改善教育,除了要清楚知道香港面對甚麼問題之外,亦要了解芬蘭教育的細節。

教育理念

很多香港學生談起芬蘭教育時,總是認為輕輕鬆鬆上學去就是教育的一切,似乎他們認為芬蘭的中小學會容許學生輕鬆地花上一整個學年玩耍,甚麼也不做。當然,只要細心想想,就知道這是沒有可能。芬蘭教育強調「輕鬆學習」,是同等地重視「輕鬆」和「學習」。事實上,芬蘭的教育政策強調「質素」、「成效」、「平等」及「國際化」。換言之,學習依然是教育核心,亦即是學生要追求卓越的成績。

教育制度

不過,芬蘭的教育制度相對有更大自由度,容許學生在16歲後選擇升學路徑。學生可以根據能力和興趣選擇修讀學術課程,然後投考大學或選讀職業訓練課程,為將來投身職場作出準備。即使是選擇了後者,芬蘭學生仍然有機會入讀大學,修讀應用科學。筆者相信這個制度比起香港的更加多元,令讀書能力較弱的學生可以更早準備投身社會。

評核方式

雖然芬蘭似乎沒有香港那種盲目操練的文化,但是學生仍然需要做功課的,而且也要面對考試和測驗,只不過他們會將這些評核工作視為學習的一部分,而非學習的唯一目標。以芬蘭小學為例,學生接受評核後,收到的不是一堆數字,而是個人學習進度:每一個學科都有詳細的評核,指出學生的強項和弱項,所以學生和家長能清楚知道如何改善

這種評核方式也反映出芬蘭老師明白學生的學習能力及進度,亦能針對學生弱項作出適當的支援,幫助學生完成學習進程。芬蘭教育提供的支援分成3個類別:一般支援、強化支援及特別支援。學校會因應學生情況而決定,到底老師是否需要為某學生提供強化或特別支援

如果芬蘭的小學生在升讀中學前仍然未能達標,學校會提供補救教學,安排導師進行針對性的教學,使學生不會在升上中學後大幅落後。相反,香港的學校面對這個問題時,普遍只是安排補課(當然多半是操卷)和補考(降低評分標準,容許能力極低的學生升班),根本沒有解決問題。

考試與競爭

另一項關於芬蘭教育的迷思是芬蘭沒有考試或競爭。前文提到,芬蘭是有考試的,只不過一般的校內考試是屬於學習的一部分,所以學生互相競爭的風氣或會比香港弱。但到了面對大學入學考試時,芬蘭學生都明白大學會依照他們的成績來決定他們是否符合資格,所以各位學生必定會努力讀書,務求分數達標。在這個情況下,入學考試自然會有激烈的競爭。

教師資歷

正如Now新聞所言,芬蘭教師備受尊重,人工也不太低,對很多人而言是一份理想的工作,所以學生若要攻讀教育學位,面對的競爭必定很大。除了需要在公開考試取得佳績之外,希望投身教育界的芬蘭學生一定要讀完至少5年的碩士學位,而且部分準中學老師要副修與中小學學科有關的科目(連結如下)。激烈的競爭和漫長的學習生涯能確保入讀的學生都是聰明和熱心的準老師,所以師資不會過於參差。

基本課堂

基於上述原因,芬蘭教師的學術知識和教學熱情相對較高。芬蘭教育另一大成功的因素是學校實施小班教學,但事實上,芬蘭人口密度極低,經濟相對富裕,所以能夠維持小班。雖然很多學校的老師人數不足10人,但是不少學校的學生總人數也不超過500人

芬蘭政府也給予學校相當大的自由,容許老師根據政府的課程去自行編排課堂。雖然很多學校都會使用主要出版商發行的教材,但是老師是可以因應個別學生的能力、強弱項和進度,設計合適的教材

篇幅所限,筆者不打算將芬蘭的整套教育模式寫出來,所以只寫出以上比較基本的元素。筆者希望香港人明白,芬蘭教育也追求卓越,並視學習為教育的重要一環。如果我們要將芬蘭教育原封不動搬來香港,我們要面對的挑戰將會十分艱鉅:教育制度需要更加多元、老師資歷要有所提高、學校亦需要得到更多資源、學生要得到更多專業支援等等。明顯地,要採用芬蘭式教育絕非改一改時間表就可以。

最後,筆者希望各位也想一想:這十多年以來,全球也說芬蘭教育全球最佳,但為什麼今時今日依然只有在芬蘭有芬蘭式教育呢?到底我們有沒有認真思考過,芬蘭成功的背後,到底有付出了甚麼?付出了多少?

發佈於 博評
By 2018-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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