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軍的斯瑞克旅編制，相當於縮編了機步師，然而欠缺戰車而只餘下M1128輪式機動砲車作為反裝甲與火力支援系統。美軍的旅級戰鬥隊(Brigade combat team / BCT)是美軍2000年後推出的合成部隊，斯瑞克旅是其中一種，約4000人，原作為快反戰力，但卻多用於伊拉克及阿富汗的佔領維安任務。(圖片來自連結)

 

近來，各行各業都在做年度總結和新年計劃。軍隊也一樣，聖誕前夕，美國陸軍公佈了新的軍事改革的指導文件《路線圖2028-2029》，這份文件對於目前的軍隊建設，以及未來的軍事鬥爭都具有重大意義。該《路線圖》一經公佈，就引來不少的評論。其中最引人關注的，是探討美軍新《路線圖》中制定的，多種類型的師級單位的強弱、作用等問題。

美軍軍改失敗？

美軍的《路線圖》中，羅列了未來美軍改革措施需要解決的問題，其中一條就是：「大規模作戰行動能力」缺陷。講到明，就是美軍如今認為，以往美軍的「師改旅」方向有錯，現在美軍要實行「旅改師」。兜兜轉轉又回到原點，可謂是「趕鬼入趕鬼出」。

美軍重新整編陸軍部隊並由旅改回師(至少是部分單位)，也重新對已經服役多年的重裝備進行換代作業。圖中為2030年代美軍新世代坦克的其中一個方案；中為已經進入評估階段的新世代重型步兵戰車OMFV(圖為裝備50MM砲方案的英國航太鷹獅3型步兵戰車)，以及由M-2步兵戰車底盤的新世代裝甲人員輸送車AMPV。(圖片來自連結1、連結2及連結3)

 

「師改旅」是這幾年風靡全球的軍改思路，起源於海灣戰爭，美軍在戰爭中痛擊伊拉克之後，美軍發現，冷戰期間，他們為在歐洲平原擊敗蘇聯而建立的強大的陸軍部隊，在應對後冷戰時代新形勢下的弱敵時，出現火力過剩而部署速度不夠的缺陷。特別是2000年以後，美軍經過幾場不對稱戰爭，覺得自己過於「笨重」，機動能力有待提高。加之21世紀初信息化大潮，美軍高估了「發現即摧毀」的新戰爭形式，認為只需要輕型裝甲部隊，就可以利用信息化系統，引導後方遠端精確火力打擊，擊敗敵方重型裝甲部隊。

FCS可說是一個系列化、包含載人、無人陸地作戰車輛、作戰士兵及作戰絡的龐大陸戰系統，共包括14/15種有人與無人車型、一套聯合網絡指揮系統，及功能強化的地面士兵系統，底盤採用柴油/電混合推進系統，幾乎可以代替除主戰坦克外其他的美軍地面車輛系統。部隊主要作為陸軍快速反應部隊 / 行動部隊 （Unit of Action, UA），在傳統重型的師級部隊到達前率先前出部署。不過由於過度昂貴、硬件技術遇上困難（主要是油電動力底盤）兼遇上金融海嘯，該項目於2009年被取消。（圖片來自連結）

以前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為代表的美軍「改革派」們，推出的「輕型化部隊」理論，按照該理論，未來美國部隊以旅為單位，裝備有為其度身製作的FCS未來作戰系統概念，並用「網火」導彈替代火炮，以輕型裝甲車輛替換現役重型裝甲車輛，最終實現用一支可以空運的部隊，迅速趕赴戰場，正面擊敗敵方傳統模式打造的重型裝甲集群。

但終究是幻想美麗現實殘酷，在完全放棄反恐治安戰以來，美軍在多次的推演後發現，當面對假想敵俄軍和中國解放軍的時候，他們現在精心打造的旅級單位完全「不夠秤」。

為讓美國陸軍有更強的反裝甲快速應變能力，美軍又把輕戰車拉回來，以換替裝甲防護及火力不足以抗衡正規軍的史瑞克105MM驅逐戰車。兩種分別來自GDML和英國航太的120MM砲輕戰車正進行最後測試，勝方將於2025年開始量產。其火力及裝甲防護已達到30噸級並可防穿至少40MM脫穿彈的水平。(圖片來自Defence Blog 連結1及連結2)

 

雖然中俄軍隊也進行了與美軍類似的軍隊改革，但是中俄兩軍和美軍最大的不同，就是中俄都保留集團軍的建制。因此在大規模對戰時，中俄軍隊可以直接呼叫軍一級的重型火力支援，而美軍把這一級別的火力支援，收歸了戰區，雖然美軍有強大的空中力量，但是美軍評估後認為，現在面對中俄的空中力量，美軍屆時未必能有足夠強大的制空權。因而，美軍在重新考量後，覺得自己還是要重返大兵團作戰老路子。

美軍現在還沒有正式承認自己以前的「師改旅」政策失誤，只是提出了全新的部隊概念「聯合強行介入師」。但是這個所謂的「聯合強行介入師」，該如何組建以及作戰模式，美軍還沒有給出具體答案。

據報道，解放軍的合成旅下編4個合成營及4個特殊營作支援，每營7-9個連，包括裝甲步兵、突擊車、坦克、火力及後勤連。其編制同時具美俄的特色，例如幾乎取消師的編制(俄)、有小型戰車連支援(俄)、裝甲步兵以8輪裝甲車及高機動車為主(美)，營編制中高度混合(美)。要留意的是，解放軍的合成營是旅級編制下單位，結構是軍-合成旅-合成營。其合成營有旅屬火力支援的。(網絡圖片)

 

中俄亦難倖免

花費精力財力無數，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又要回到老路子上的，其實不只是美軍。在「師改旅」後，俄羅斯也開始重新審視自己軍改的政策是否妥當。特別是今年初，俄羅斯與烏克蘭衝突引發的危機，當時的俄羅斯把自己西部軍區的大部分兵力，都集結在俄烏邊境，依然感覺兵力不足，最後還要從東部軍區再抽調一個集團軍，「萬里赴戎機」，才完成兵力部署。

要知道俄羅斯的西部軍區，是俄羅斯四大軍區裡兵力最多的軍區，下轄四個齊裝滿員集團軍，其中包括目前俄羅斯唯一的一個坦克軍，但是面對烏克蘭時，依然感覺兵力不足，主要原因就是「師改旅」後，俄羅斯的集團軍轄下，都是旅級單位(每個軍區都只有兩至三個裝甲師 / 機步師)，旅級單位和師級單位對比天生就兵力不足，以過去使用的師級單位的模式來運作，是絕對行不通的。

編按：俄國的師改旅和美式旅級戰鬥隊相比又是另一回事，俄國的合成旅更像是原本機步旅縮編，但機動支援與防空火力如自走砲 / 砲兵火箭營並沒有明顯減退(4個營變3個而已)，變相提高平均火力支援及防空密度，同時過去師級部隊才有的特殊支援營也直接編入合成旅當中。資料及圖片來自 連結1、連結2及連結3

 

另外，在跟隨美軍「師改旅」的腳步上，俄軍也開始部隊的輕量化改革，大批部隊換裝輕型的輪式步兵戰車，但是，這類步兵戰車如果遇上對方的重型裝甲部隊，基本就是以卵擊石。俄軍也認識到這些問題，已經開始重新為這些部隊換裝重裝裝甲車輛。

在這個問題上，解放軍的體會也和美俄兩軍一樣。很多的部隊師改旅後，在軍演時，明顯感覺到作為旅級部隊，在接到命令後展開時兵力明顯不足，甚至出現捉襟見肘的情況。雖然重新調整部隊的展開和攻擊面積後情況有所好轉，但是在需要攻堅時，還是需要得到上級部隊的火力支援，以及更多的友鄰部隊配合，都將考驗軍隊調配能力。

 解放軍的合成輕型機步旅，主要是以輪式步兵戰車車族及猛士三型突擊車作為主要載具，機動性強但火力與防護稍嫌不足。不過由於解放軍仍保持多個合成裝甲旅編制，加上155MM卡車砲PCL-181已經大量服役，重火力支援並不算很缺乏。(網絡圖片)

 

重振官兵士氣

除了兵力不足以外，「師改旅」還有另一個不足之處，就是對人員的影響。「師改旅」的政策除了撤銷師級別以外，還取消了團的級別，大部分執行這個政策的部隊，都變成旅下面直轄營，這樣做的好處就是扁平化管理，命令傳達得更加快捷，從作戰的角度來說確實不錯。

但是長期執行下來，一個問題浮現出來——軍官晉升問題。由於部隊取消了團這個級別，對於很多軍官來說，營級就變成了一個很大的關卡，營再往上晉升旅級幹部受限於職位，會導致很多優秀的中下級軍官離開部隊。相比之下，士兵反而好很多。因為現在全世界軍隊的士官制度都很完善，很多士兵可以在部隊幹很長時間，甚至可以做到專業士官，地位不低。官兵的士氣，是軍隊的戰鬥力的重要一環，要知道大部分國家的軍人都不是終身職業，到了一定的年紀就要退伍。現行的制度，必然導致軍隊一些優秀人才的流失。

 近年美軍內部紀律問題有惡化趨勢，例如胡德堡連串的士兵自殺、兇殺及強姦案件，以及領導層對於這些事件的忽視，都引發國防部介入調查及引發一連串高級軍官撤職或停職的處分。這可能也與師改旅後軍官晉升受阻，導致士氣低落有一定關係。(網絡圖片)

 

還有一個比較私人的原因，軍人都是有榮譽感的。在中國，在部隊冒著生命危險艱苦奮鬥十幾年，退伍的時候只是個營長，帶著這個級別離開部隊，分分鐘要被資歷淺過你的人領導，這個感覺確實讓不少軍官有點失落。當然這個問題通過機關架構的調整部分能得以解決，但是這又可能會衍生出新問題，就是機關臃腫、官多兵少，這肯定不是軍隊希望看到的。

此前熱熱鬧鬧風靡全球的「師改旅」方案，在重新面臨過往的大規模作戰模式時出現的新問題，不單是美俄兩軍，事實上解放軍在「師改旅」這幾年下來，內部對於這個軍改方案也意見多多，大部分人認為，「師改旅」的優點是強化了命令的傳達效率，體現出來「扁平化」和「網路化」的好處，在作戰是確實很好，但是缺點也存在。

 無論如何，在可見將來海空軍仍然是列強的重點發展首選，陸軍即使想改革，規模也可太可能很大。圖為即將下水的解放軍003型超級航母的CG。(網絡圖片)

 

不過筆者的個人意見，師和旅建制其實並沒有衝突，只不過是一種部隊的編制，本來就不是兩者只取其一的選擇，解放軍的軍改就是如此，根據實際需要作取捨，現在的新疆地區，軍隊依然保持師級編制，看來還是很有必要的。當然正所謂「針無兩頭利」，未來世界軍事變革，到底是「師改旅」還是「旅改師」目前還說不清楚，畢竟中美俄三國都是花了大力氣，才實施現在的「師改旅」政策。雖說目前問題不少，但都不是無法克服的，未來軍隊的改革方向，還是以實戰需求為依據。畢竟，打不打得還是要在戰場上見真章。